I am one in a melon.

关于

[王乔]弗洛伊德


        时间过得真快。

        乔一帆抬头望着窗外那棵树,苁蓉的叶子被太阳照的明明暗暗,绿油油的叶子向天下昭告着它的生机勃勃。没人能说得上来这棵树在这儿长了多久,总之它就在那儿,从一棵小树苗长到两三层楼高,可能也没多久,毕竟这点子时间和人类漫长的历史进程相比,不过是其中一段不足几分钟的插曲儿罢了。

        但这点子时间和乔一帆来H市的时间相比已经很长了。

        乔一帆看着外面倾泻而下的阳光,如同缕缕笔直四散的金针一样的阳光眯了眯眼睛,其实他来H市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才两年而已,但在他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他已经来H市很久了,久到早已经想不起来从前在B市的在微草的日子。

        但那些遥远的,恍若隔世的记忆,突然就在这个异常温暖一点儿也不冰冷的上午铺陈开来,让人直接透过掩在那段往事上方的纱一样轻薄但真的是实在迷糊够了的遮盖物看到了之下那个熠熠生辉的人,那个名字是层层阴暗中的唯一的光明之处,在那如同乌云隐天蔽日的环境里,那个人就站在那束天光从乌云间刺出的万丈光芒里。虽然,说真的,在过去,那个人并没有做什么让人觉得万分感激的事,相反,有相当一部分压力就是由他所给出的,但是在乔一帆心里,那个人,就是有一种不可替代的地位。哪怕是高英杰,那个在雾霭中拉着乔一帆向着他自己本身所处的光明之地走的好友,在乔一帆心里也没有这样的地位。 

        所有人,与那个人相比,似乎都差了些什么。

        如果乔一帆愿意和兴欣的任意一个女孩子谈一谈的话,他就一定会被清楚的告知,这种地位上的差异,是由爱情本身所赋予的,并不是由他人所对待自己的友善程度所决定的。

       但是他没有。 

       所以他不知道,即使那种隐秘的好感已经在他心里再无法掩饰,即使内心蠢蠢欲动的渴望早已呼之欲出,但乔一帆,只是把那种感情团成团儿,扔进了内心的角落,然后,让他内心的那个小人儿在上面狠狠地踩了几脚,逃逸般的从那个角落里呼喊他的东西的力量中挣脱出去了。 他不知道,那种力量来自于被他自己践踏的真心。 

        那是喜欢。 

        乔一帆喜欢那个人。

        这没什么奇怪,也没什么不可思议,不过要是有人知道一定会惊呆,或者露出被人强掐住脖子之后呼吸不畅近乎窒息的惊悚表情。有什么关系?没人会知道的,连乔一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王杰希。 

        或者就算是乔一帆隐约想明白了一点儿,他也一定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个人是王杰希啊, 

        那个微草的王杰希。 

        王杰希不知道,他不会知道的,没有人准备告诉他。 

        乔一帆会怎么做呢?

        乔一帆无动于衷。 


        乔一帆就继续用那种隐约的心绪,用那种钦慕的心情去和微草打比赛,互有输赢。   

       有时候打完比赛兴欣会和微草出去聚餐,乔一帆就在人群中隔着兴欣的队友偷偷窥视着那边的王杰希,有两次不小心对上了王杰希那双有名的大小眼,那个人就对他笑了一笑,很礼貌也很疏离,是一个老队长对早被他放弃的队员正常的礼貌,是微草队长对兴欣队员正常的疏离。

       乔一帆的心口最先开始还会闷闷的发痛,在他不知道自己对王杰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之前;后来他想明白了,也就破罐子破摔,有时被看见还会还一个微笑回去,以兴欣小天使对媒体惯有的角度,一样羞涩,一样生涩。不像从前那样,看见那个人的那种浅淡的笑就扭开了头。

       但是心还是会痛的吧?看见那个人礼貌而又疏离的笑。

        乔一帆知道,那个人对他不关心的人其实很冷漠的。

       那又能怎么样? 

      后来,十三赛季的时候,王杰希退役了。 在记者发布会上,他说:“是时候安定下来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就连眉眼也都是笑,很温暖,让乔一帆盯着他的面容痴痴的看着。    

       再后来,王杰希结婚了,和一个女孩子,听说是微草的粉丝,疯狂迷恋王杰希的魔术师打法。   

       再后来还用说吗?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王子变成了国王,公主变成了王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小公主。  

  

        乔一帆呢?继续打着一场又一场的比赛。 

        有时候闲下来的时候,乔一帆会想,如果当初自己鼓起勇气,结局会不会变得天翻地覆。

       他想到这里就停住了,强迫自己不继续想下去。 想下去,他会后悔会嫉妒,那样的自己样子很丑陋,本来就是因为自己怯懦,如今去嫉妒那个女孩子,有什么用呢? 

       他对着那棵窗外的树,若有若无地笑了。 

       

       有一年冬天,H市下雪了,雪纷纷扬扬,很软很轻,一点也不冷。

        乔一帆撑着伞,在雪中慢慢的走着,从兴欣走到西湖边,雪仍在下着,雪中的西湖沉静得像一个梦,白色的如纱一般的雪笼罩了这座城市,湖边有不再行驶的小舟,远望远处的山,在雪天里显出黛色来,深深浅浅,如同中国水墨画里的山一般清远淡雅。

       忽然乔一帆的目光凝住了,他忽然就觉得很冷,冷得厉害,他看见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白一黑,相携而来,其中那个穿白衣服的姑娘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她很爽朗的笑着,即使隔了很远也可以听见她的笑声,姑娘揽着她身旁的那个男人的胳膊,不停的说,不停的笑。 

       有什么声音在这天地间回响着,犹如有人在奏一曲悲歌,四周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乔一帆犹如失聪了一般,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他还是能听见的,只能听见那个男人在雪地上咔嚓咔嚓的脚步声,那脚步如同走在他心上一般,步步生疼。 

       乔一帆忽然失神了,他忽然就想起第十赛季时夏休期窗外绿叶葳蕤的树,想起从前在微草时王杰希的背影,想起王杰希曾经疏冷的笑……

        那个人是王杰希。 

        乔一帆恍恍惚惚的想,原来那个姑娘就是让他想安定下来的人吗?

       他将伞举的低了些,遮住了他的面容,与他们擦肩而过,然后顺着来时的方向返回了。 

       一路上他几乎把和王杰希相识后的过往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单方面的过往,不长,很短。很快就过了一次,他大悟般的后知后觉:原来这么短啊? 

       吃完晚饭后,他像往常一样打开手机刷微博,却在看见特关之后,心跳真的差点停住。 

       王杰希:张岱的湖心亭看雪没有看到,但这一场湖光山色,却是没有与你错过。 

       下方的配图是一个姑娘看着远方山色,王杰希不在照片里,显而易见,他在图外。 

       不得不说,王杰希的拍照技术不错。完全不像某些直男审美。 

       底下有早退役的在那儿嘲笑王杰希:呦呵,大眼儿还知道张岱的《湖心亭看雪》。 

       王杰希回复:我家那口子可是文化人好吗?

       无心之中,或是有意而为之的又秀了一把。

       看着底下一群早已退役的大神在那儿喊着烧烧烧,乔一帆默默的看完,他无心继续看下去,只点了个赞,然后退出了微博。 

       他呆愣的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心里好像有什么悄然坍塌了,那是他那一直不肯死去的心,终于在经历了今天的一系列事之后,死了。终于在这一刻,那颗心一点点的开始枯萎,皲裂,破碎,原来那一块满满的都是王杰希,就在这天夜里,乔一帆终于死心了,如同龙卷风过境,卷去了乔一帆心上的王杰希:王杰希被那场狂风卷走了。 

       是时候放弃了,乔一帆在心里嘲笑自己,这种心事留着干什么?生蛆吗? 

       十七赛季,乔一帆退役。 

       然后他留在了H市。 

       相亲,结婚,生子,老去。 在那余下的人生里,他再没见过王杰希。

        “一帆,醒醒。”晃神间他听见耳边似乎有人在叫他醒来,乔一帆睁开眼睛,眼角犹带着泪,身旁的人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头,伸手摸去他眼角的泪,低声问他“怎么还哭了?做噩梦了?”

        乔一帆心跳的厉害,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他伸手抱住身旁的人,把下巴抵在那人的肩上,两只手死死的抱住那人的腰,怎么都不打算撒手,那人无奈失笑,“梦见什么了,嗯?” 

        乔一帆仍旧死抱着那人,抬起头去直接撞上去吻那个人,声音闷闷的,“我梦见因为我没有勇气,所以错过了你的一生。” 

        那人怔了一下,然后笑着将乔一帆从自己身上摘下来,乔一帆这一次终于放手了,没再死死抱着,然后那人将乔一帆抱在怀里,眼睛直视着乔一帆,“就算一帆没有抓住我,我也会死死的抓住一帆;一帆没有勇气没关系,我有很多勇气,我在梦里让你错过了我的一生,在现实里绝不会让你错过第二次。” 

       乔一帆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眼睛的主人的未来——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乔一帆。 

       我怎么会不信你呢?乔一帆想,你可是我的魔术师啊。 

       但乔一帆没有说出口,他扁扁嘴委屈的想要咬王杰希一口,即使知道梦境不是真的,真的王杰希不会那么做,也还是想咬。

        “我还梦见你和一个微草粉在一起了,杰希大大你居然草粉。” 

       王杰希闻言眼里满是愕然,“可是我是你的啊一帆,所有的现实里我都是你的,而且,”他特意贴近乔一帆耳边说话,“一帆你不是我的粉吗?”

       “原来一帆你不是我的粉啊?”王杰希满脸伤痛,仿佛真的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一般,他垂下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浑身散发出失落的气息。

        然后收获了乔一帆一顿并不十分疼的乱打。

       王杰希看着睡姿十分小孩子的乔一帆,无奈极了的叹口气,伸手给他扯了扯被子,然后在他额头上轻吻,“一帆,晚安。”,他低声说。

       伸手暗灭了床头的灯,他躺在乔一帆身侧,搂住乔一帆,室内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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